初夏的风带着栀子花的甜香,吹进沈清新搬的公寓。这一次她没有选择loft,而是挑了个带阳台的小高层,周明帮她把那盆蓝雪花摆在了最向阳的角落,白色的小花在晨光里开得正盛,像一片落在绿叶上的雪。
“沈清姐,你看这个角度怎么样?”周明站在梯子上调整着阳台的遮阳帘,白T恤后背被汗水浸出一小片深色,“这样中午就不怕晒了。”
沈清递上一瓶冰水,看着他额角滴落的汗珠:“差不多了,下来歇会儿吧。”搬家公司的人刚走,屋里还散落着几个纸箱,周明却坚持要先把阳台收拾好,说“蓝雪花不能委屈了”。
拧开瓶盖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里格外清晰,周明接过水仰头喝了大半,喉结滚动的样子让沈清想起第一次在会议室见他时,那个紧张得把咖啡洒在提案上的大男孩。时间真快,转眼就过去了一年多。
“周明,”沈清忽然开口,看着他被阳光晒得微红的耳廓,“其实你不用……”
“沈清姐!”周明猛地转身,梯子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晃动,他慌忙扶住栏杆,脸颊比刚才更红了,“我……我有话想跟你说。”
空气瞬间变得粘稠,窗外传来楼下孩童的嬉闹声,蓝雪花的影子在周明脚下轻轻摇曳。沈清看着他紧张得攥紧矿泉水瓶的手,心跳忽然漏了一拍。
“从星湖湾项目第一次见你,”周明的声音有些发颤,却异常坚定,“我就觉得……你跟别人不一样。那时候你刚离婚,总是一个人加班到很晚,可眼睛里一直有光。”
他顿了顿,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:“我知道你经历了很多,我也知道我比你小,可能不够成熟……但我真的很喜欢你,不是一时冲动,是想跟你一起走下去的那种喜欢。”
沈清看着他眼底清晰的自己,忽然想起这一年来他默默的陪伴——加班时永远留着的那盏灯,生病时悄悄放在桌上的感冒药,还有每次她面对困境时,他那句“我在”。那些不动声色的温柔,早已在她心里筑起了一道温暖的墙。
“周明……”沈清刚开口,就被他打断了。
“你不用急着回答我!”周明慌忙摆手,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,“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的想法,不管你怎么想,我……”
“我也是。”沈清轻声说。
周明愣住了,眨了眨眼,像是没听清: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”
“我说,我也是。”沈清看着他,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微笑,“喜欢你,想跟你一起走下去的那种。”
阳光透过遮阳帘的缝隙,在周明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他呆呆地站在梯子上,手里的矿泉水瓶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水流出来,在地板上蜿蜒成一道亮线。
“真的?”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,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。
沈清点点头,走过去帮他扶稳梯子:“下来吧,小心摔着。”
周明手忙脚乱地爬下来,落地时差点崴了脚,幸好沈清及时扶住他。两人靠得很近,沈清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,混杂着阳光和汗水的味道,意外地让人安心。
“我不是在做梦吧?”周明伸出手,想碰又不敢碰她的脸颊,最后只是傻笑着挠了挠头。
沈清被他的样子逗笑了,心里某个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。她想起刚离婚时,那些如影随形的窥探和催促,想起陈默家的纠缠,想起母亲焦虑的眼神,忽然觉得那些“蠢蠢欲动”的过往,都在这一刻化作了身后的风景。
手机在这时震动,是陈默发来的消息:“我妈出院了,谢谢你上次去看她。深圳的工作很顺利,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。”附带一张老太太在公园里打太极的照片,背景是灿烂的向日葵。
沈清看着照片,回复了两个字:“保重。”然后将手机放进围裙口袋。过去的恩怨早已在时间里沉淀,陈默的告别像一个完整的句点,为那段婚姻画上了圆满的句号。
“谁啊?”周明探过头,眼里带着好奇,却没有追问。
“一个老朋友。”沈清笑了笑,走到阳台边,轻轻抚摸蓝雪花的花瓣,“周明,你看,花开得真好。”
周明走过来,站在她身边,手臂不经意间碰到她的。“嗯,”他看着那些白色的小花,声音里带着温柔的笑意,“就像你一样。”
晚风吹起沈清的发丝,她侧过头,看见周明眼里映着晚霞的光,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。远处传来母亲的电话铃声,她知道,那一定是叫他们回家吃饭。
这一次,沈清没有犹豫,她伸出手,轻轻握住了周明的手。他的手指瞬间收紧,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,温暖而坚定。
蓝雪花在晚风中轻轻摇曳,发出沙沙的声响,像是在演奏一首关于新生的歌。沈清看着眼前这个红着脸却紧紧握着她的大男孩,忽然明白,真正的幸福从来不是别人定义的“归宿”,而是在经历过风雨后,依然有勇气选择爱与被爱,依然能坦然拥抱属于自己的阳光。
那些曾经让她恐慌的“蠢蠢欲动”,早已在她成长的路上,化作了催她绽放的养分。而她的故事,将在这蓝雪花盛开的季节里,写下最动人的新篇章。
阳台上的遮阳帘在晚风中轻轻飘动,沈清靠在周明肩上,听着他略显紧张的心跳声,忽然觉得,岁月静好,大抵就是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