婚礼前夜的风带着夏末的余温，吹得阳台的蓝雪花轻轻摇曳。沈清坐在梳妆台前，看着镜子里穿着睡裙的自己，无名指上的蓝雪花戒指在夜灯下闪着微光。周明在客厅里最后检查明天的流程表，时不时传来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，像一首安心的摇篮曲。
“沈清姐，”周明探进头来，手里拿着个包装精美的木盒，“差点忘了这个。”
木盒里躺着一条珍珠项链，吊坠是一颗镂空的蓝雪花，母亲今天下午偷偷塞给周明，说：“清清她爸特意托人做的，老两口这辈子没什么本事，就想看着女儿风风光光出嫁。”沈清拿起项链，珍珠的温润触感让她想起母亲年轻时的样子，那时她还会抱着沈清唱摇篮曲，而不是催她结婚。
手机在这时震动，是陈默发来的消息，附带一张照片：他站在深圳的海边，身后是绚烂的晚霞，手里拿着一张她寄去的婚礼请柬。下面写着：“谢谢你的邀请，可惜工作走不开。祝你……不，祝你们永远幸福。”
沈清看着照片里陈默释然的笑容，回复了“保重”二字。想起年初他母亲上门时的情景，想起铁盒里那枚终于被她丢掉的袖扣，忽然觉得过去像一本合上的旧书，虽然留有痕迹，却不再能扰乱现在的心境。
“在跟谁聊天？”周明走过来，帮她戴上项链，指尖划过她后颈时带来一阵痒意。
“一个老朋友。”沈清转身看着他，“周明，你说……明天会下雨吗？”
“不会的，”周明蹲下来，握住她的手，“天气预报说明天晴，最高气温26度，正好。”他顿了顿，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，“紧张了？吃颗糖就好了。”
沈清看着那颗熟悉的奶糖，忽然笑了。从第一次在公司收到它，到现在婚礼前夜，这颗糖仿佛成了他们之间的暗号，见证了她从离婚阴影中走出，重新拥抱幸福的全过程。
凌晨时分沈清起夜时，发现周明趴在客厅的流程表上睡着了，手里还握着笔。她轻轻给他盖上毯子，看见流程表旁边放着一张素描——是她穿着婚纱站在蓝雪花丛中的样子，旁边用铅笔写着：“我的蓝雪花新娘”。
第二天清晨，沈清是被母亲的电话吵醒的。“清清，快来看看！”母亲的声音带着惊喜，“你爸把院子里的蓝雪花搬到拱门下了，开得那个旺啊！”视频里，父亲穿着笔挺的中山装，笨拙地给蓝雪花浇水，阳光洒在他斑白的头发上，温暖得像幅画。
梳妆台上的手机忽然响起，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。沈清犹豫着接起，对面传来王阿姨略显尴尬的声音：“清清啊……阿姨昨天听说你今天结婚，特意炖了点莲子羹，想给你送过去……”
沈清想起离婚初期王阿姨无处不在的“关心”，想起她在楼道里散播的流言，心里百感交集。“谢谢您，王阿姨，”她轻声说，“不过家里有点忙，您留着自己喝吧。”
挂了电话，周明端着早餐走进来：“谁啊？”
“一个老邻居。”沈清接过牛奶，“周明，你说，人为什么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尊重？”
周明想了想，坐在她身边：“可能因为以前他们只看到你的身份，比如‘陈默的妻子’，却没看到你本身。现在他们终于明白，沈清就是沈清，不是谁的附属品。”
沈清看着他认真的样子，忽然觉得无比安心。是啊，离婚后的这两年，她最大的成长不是找到了新的归宿，而是终于让周围的人明白，她的价值从来不由婚姻定义。
婚礼进行曲响起时，沈清挽着父亲的手臂走过红毯。周明站在圣坛前，眼里的光芒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。她看见母亲在台下抹眼泪，陈默的父亲坐在角落，朝她温和地点头。当周明为她戴上戒指时，她听见他轻声说：“沈清姐，以后换我给你煮咖啡。”
仪式结束后，沈清在休息室收到了陈默母亲寄来的包裹，里面是一床手工绣的蓝雪花被面，附了张字条：“小清，阿姨对不起你。这被面是我年轻时学的手艺，希望你和小周能睡得安稳。”
沈清抚摸着被面上细密的针脚，忽然想起第一次去陈默家时，老太太也是这样热情地拉着她看自己的绣品。时间真是奇妙，能把尖锐的矛盾磨成温柔的牵挂。
傍晚的草坪派对上，周明抱着吉他唱《小幸运》，跑调的地方惹得宾客们哈哈大笑。沈清靠在母亲肩上，看着夕阳下周明发光的侧脸，忽然觉得所有的等待和挣扎都有了意义。
“清清，”母亲忽然开口，声音有些哽咽，“以前是妈糊涂，总觉得女人必须结婚才算圆满……”
“妈，”沈清握住母亲的手，“我知道您是为我好。”
母亲摇摇头，看着女儿无名指上的蓝雪花戒指：“不是为你好，是妈自己怕。怕你一个人受苦，怕别人说闲话……还好你没听妈的，还好你遇到了小周。”
沈清看着母亲鬓角的白发，忽然明白，那些曾经让她窒息的“蠢蠢欲动”，背后其实是母亲笨拙的爱与担忧。而她的成长，就是让母亲看到，即使不按传统的轨迹行走，她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。
派对接近尾声时，沈清走到阳台，看着满天繁星。周明跟过来，从背后轻轻抱住她：“在想什么？”
“在想，”沈清转过身，看着他，“我们以后的家，也要种满蓝雪花。”
周明笑了，眼里映着星光：“好，种满整个阳台。”
晚风吹起沈清的头纱，她看着周明，忽然觉得无比庆幸。庆幸自己在离婚后没有随波逐流，庆幸遇到了这个愿意陪她种花、给她煮咖啡的男人。
那些曾经让她恐慌的“蠢蠢欲动”，无论是来自家人的催促、邻居的窥探，还是过去的纠缠，都在这一刻化作了她成长的勋章。而她的未来，将在周明的陪伴下，在蓝雪花的芬芳中，绽放出最美丽的光彩。
阳台上的蓝雪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，像是在为这场迟来的幸福，奏响最温柔的赞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