修行的道路，远比林凡想象的要艰难一万倍。

自那日强行引动第一缕灵气入体后，他便日夜不辍地重复着这种自残式的修炼。

乱葬岗的夜晚阴冷刺骨，时常有野狗和不知名的野兽前来，试图将他当成一具可以果腹的尸体。每到这时，林凡都只能强忍着修炼带来的剧痛，用捡来的石头和木棍，与这些畜生搏命。

他的身上，很快就添上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疤，旧伤未愈，又添新伤。

一个月后，他终于凭借着那股不要命的狠劲，将《引气诀》修炼到了第一层，正式踏入了淬体境一重：健体。

按照《引气诀》上的说法，健体境，旨在增强体质，气血充盈。可林凡非但没有感觉到丝毫气血充盈，反而因为那种野蛮的修炼方式，身体亏空得厉害，面黄肌瘦，看起来比寻常的乞丐还要不堪。

他丹田内那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灵力，微弱得可怜，堪堪只够在体内运转一个周天。而且，每运转一次，驳杂的灵力都会像钝刀子割肉一般，让他的经脉阵阵刺痛。

他知道，这是根基受损的迹象。

这样下去，别说报仇，恐怕自己很快就会因为经脉寸断而死。

"不行，必须想办法……"

林凡蜷缩在一个被挖空的坟茔里，这是他新的"家"。他一边啃着发霉的干粮，一边思考着出路。

修炼需要资源，丹药、灵石、天材地宝……这些东西，他现在一样都没有。他从林家废墟里带出来的金银，在黑市换了些疗伤的药膏和辟谷丹后，也所剩无几。

想要继续走下去，他就必须获得修炼资源。

可是，如何获得？

去偷？去抢？

林凡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，但很快就被他掐灭了。

他虽然恨意滔天，但内心深处还保留着父亲教导的底线。而且，以他现在淬体一重的实力，去抢夺普通人或许还行，可一旦遇上真正的修士，无异于自寻死路。

"必须找个地方，既能安身，又能获得资源。"

林凡的目光，投向了青阳城外那连绵不绝的黑雾山脉。

黑雾山脉，青阳城最大的妖兽聚居地，危险与机遇并存。里面不仅有各种妖兽，还盛产一种名为"黑铁"的矿石。黑铁矿是炼制法器的基础材料，价值不菲。

因此，青阳城内有不少散修和小家族，都会组织人手，进入黑雾山脉的外围开采矿石。

当然，这也是一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。开矿不仅辛苦，还时常会受到妖兽的袭击，死亡率极高。

但对林凡来说，这已经是他唯一的选择。

他需要一个身份，一个能让他光明正大活下去，并积攒力量的身份。一个矿工，无疑是最好的伪装。

打定主意后，林凡没有丝毫犹豫。他用仅剩的钱，在城里的黑市买了一套最破旧的粗布衣服，用泥土和草灰将自己本就肮脏的脸涂抹得更加难以辨认，然后便朝着黑雾山脉的方向走去。

……

黑雾山脉脚下，有一个自发形成的矿工营地。这里龙蛇混杂，聚集着来自各地的亡命之徒。他们大多是走投无路的散修，或是犯了事的逃犯，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。

当林凡这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"小乞丐"出现在营地时，立刻吸引了不少不怀好意的目光。

"哪来的小杂种，滚远点！"一个满脸横肉的独眼大汉，毫不客气地一脚踹了过来。

林凡早有准备，身体一矮，狼狈地躲了过去。他没有愤怒，也没有反抗，只是低下头，用沙哑的声音说道："我……我想找份活干，能吃饱饭就行。"

他的示弱，让独眼大汉眼中的戒备少了几分，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鄙夷。

"就你这小身板，还想挖矿？怕不是第一天就要被黑甲虫给拖进洞里当点心！"大汉哈哈大笑起来，周围的人也跟着发出一阵哄笑。

林凡没有说话，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块碎银，递了过去。这是他最后的钱。

独眼大汉看到银子，眼睛一亮，毫不客气地一把抢了过去，在手里掂了掂，脸上的横肉挤出一丝笑容："算你小子识相。我叫王独眼，是这东矿区的工头。以后，你就跟着我混了。"

"谢谢……谢谢王哥。"林凡低着头，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。

就这样，林凡成功地混入了矿工的队伍，成为了最底层的背矿工。

他的工作，是将那些矿工们从矿洞深处挖出来的黑铁矿，一筐筐地背到营地的仓库。

第一天，林凡就体会到了这份工作的残酷。

一筐黑铁矿，重达数百斤。对于淬体境的修士来说，背负这样的重量并不算难事。但难的是，要背着它，在狭窄、湿滑、崎岖的矿道中，走上数个时辰。

更何况，林凡的身体本就亏空得厉害。

第一趟下来，他就感觉自己的肩膀火辣辣地疼，骨头都快要被压断了。双腿像灌了铅一样，每走一步都在打颤。

"他妈的，废物！快给老子走快点！"监工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在他的背上，留下了一道血痕。

林凡咬着牙，一声不吭，只是将牙齿咬得更紧，将筐绳往血肉里勒得更深。

他不能倒下。

一旦倒下，就再也起不来了。

他将这非人的折磨，当成了一种修行。每一次背负，每一次鞭打，每一次力竭，他都运转着那微弱的灵力，刺激着自己的血肉，修复着伤势。

他发现，在这种极限的压榨下，自己那孱弱的肉身，竟然在以一种极其缓慢但却无比扎实的速度，被一点点地强化。而丹田内那驳杂的灵力，在一次次周天运转中，似乎也被锤炼得精纯了一丝。

这是一个意外之喜。

痛苦，再次成为了他变强的阶梯。

到了晚上，所有矿工都拖着疲惫的身体，回到那简陋的地铺上休息。大多数人倒头就睡，或是聚在一起堵伯喝酒。

只有林凡，会拖着快要散架的身体，躲到营地最偏僻的角落，继续他那自残般的修炼。

他将白天积攒下来的疲惫、伤痛，以及对监工的怨恨，对命运不公的愤怒，全部化作了修炼的燃料。

他的意志，在这日复一日的折磨中，被磨砺得越来越坚韧，越来越冰冷。

他就像一块顽铁，在现实这把残酷的大锤的千锤百炼之下，正在一点点地，朝着精钢蜕变。

虽然这个过程，充满了血与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