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煞宗，外门。

与山门外那雄伟壮阔，让无数少年为之向往的景象不同，真正的外门，更像是一个巨大而精密的绞肉机。这里的天空，似乎都比外界要更加灰暗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灵力混杂的压抑气息。

林凡领到了自己的身份铁牌和一套黑色的杂役服饰。负责登记的弟子甚至没有正眼看他一眼，只是像驱赶苍蝇一般，将他分配到了外门弟子居住区中最偏僻、最破败的“丙字号”院落。

这里居住的，大多是像林凡一样，靠着各种原因“侥幸”通过考核，但资质却是最下等的弟子。每个人都神情麻木，眼神中看不到丝毫的光彩，仿佛已经被这沉重的现实磨平了所有的棱角。

林凡的住处，是一个仅能容纳一张木板床的狭小单间，阴暗而潮湿。

对此，他毫不在意。

关上房门的瞬间，他脸上那副怯懦和迷茫的表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，取而代之的，是古井无波的冰冷。

他盘膝坐在床上，开始检视自身。血蝠洞一行，九死一生，但也收获巨大。那枚极品血晶的能量，依旧有一部分潜藏在他身体的四肢百骸之中。

“淬体三重，强筋境……但，似乎又不止于此。”林凡内视着自己的身体。

他能清晰地感觉到，自己的筋脉比寻常的淬体三重修士要坚韧数倍，而骨骼之中，更仿佛有一丝丝的血色能量在流淌，让他的骨头变得远超同阶的坚硬。

他明白，这是极品血晶的功劳。那霸道的能量，几乎是一口气推着他，强行越过了淬体三重的门槛，直接开始淬炼第四重的骨骼。但由于他的根基太差，无法完全吸收，导致他现在的境界有些模糊，空有堪比淬体四重的肉身力量，灵力修为却依旧停留在三重初阶。

“根基不稳，欲速则不达。”林凡心中雪亮，“当务之急，是巩固修为，将血晶的残余药力，彻底化为己用。”

然而，天煞宗显然不会给他安稳修炼的时间。

第二天一早，刺耳的铜锣声便将所有丙字号院的杂役弟子惊醒。

一名管事模样的外门弟子，手持长鞭，神情倨傲地站在院中。

“都给我滚出来！一群废物，还真当自己是来修仙享福的？宗门养着你们，不是让你们白吃饭的！今天，你们的任务是去黑风崖，清理风狼兽的巢穴！”

风狼兽，一种一级妖兽，相当于淬体一到二重的修士。它们单个实力不强，但却成群结队，性情凶残。而清理巢穴，意味着要面对它们最疯狂的反扑，以及处理那些腥臭无比的排泄物。这无疑是外门最苦、最累、也最危险的杂役任务之一。

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，但没人敢反抗。在天煞宗，杂役弟子就是最底层的消耗品，生死无人关心。

林凡混在人群中，默不作声。

黑风崖，地如其名，山崖上怪石嶙峋，狂风呼啸，刮在人脸上如同刀割。空气中弥漫着风狼兽独有的腥臊气味。

“都给老子动作快点！天黑之前，必须把这里清理干净！谁敢偷懒，今天的饭就别吃了！”管事弟子坐在一块巨石上，不耐烦地呵斥着。

杂役们只能硬着头皮，拿着简陋的工具，冲进那些阴暗的山洞。

很快，山洞中便传来了风狼兽的咆哮和杂役弟子的惨叫。

林凡负责清理一个偏僻的小型兽穴。他刚一踏入，两头体型健硕的成年风狼兽便红着眼睛，嘶吼着扑了上来。

面对两头妖兽的夹击，林凡眼神冰冷，不退反进。他侧身躲过一头风狼兽的利爪，手中的清洁铁叉，却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，闪电般刺出。

“噗嗤！”

铁叉精准地刺穿了另一头风狼兽的咽喉。

他甚至没有动用灵力，依靠的，纯粹是那远超淬体三重的肉身力量，以及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磨练出的战斗本能。

一击毙命！

剩下的那头风狼兽发出一声悲鸣，随即更加疯狂地扑了上来。

林凡不闪不避，直接一拳轰出。

“砰！”

拳头与狼头相撞，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。那头风狼兽的头骨，竟然被他一拳轰得凹陷下去，哀嚎着倒飞出去，当场毙命。

做完这一切，林凡面不改色，仿佛只是拍死了两只苍蝇。他开始默默地清理兽穴中的垃圾和污秽。

然而，他这干净利落的手段，却被不远处一名始终在观察他的青年，尽收眼底。

这青年名叫赵坤，同样是丙字号院的杂役，平日里沉默寡言，毫不起眼。但此刻，他看向林凡的眼神中，却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。

一天的苦役下来，所有人都累得筋疲力尽，好几个人都带着伤。

回到住处，林凡不顾身体的疲惫，立刻进入了修炼状态。

他将在黑风崖感受到的风之凌厉，与自己体内的灵力相结合，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经脉。他将那份清理污秽的“脏”和“累”，当成是对心境的另一种磨砺。

任何环境，任何遭遇，对他来说，都可以是修行。

深夜，正当林凡沉浸在修炼中时，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。

林凡瞬间惊醒，全身肌肉紧绷，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。

“谁？”

“林凡师兄，是我，赵坤。”门外传来一个压抑的声音。

林凡眼中闪过一丝疑惑，他记得这个名字，是白天那个默默观察自己的青年。

他不动声色地打开房门。

赵坤闪身而入，他看了一眼林凡，然后从怀中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东西。

“林师兄，今天在黑风崖，我看到你的身手了。”赵坤的眼睛在黑暗中亮的吓人，“你和我们不一样，你不该待在这个地方等死。”

他打开油布，里面，赫然是一本线装的古旧书籍，封面上写着三个字——《燃血诀》。

“这是我无意中得到的一本残缺功法，虽然只是人阶下品，但却是一门激发潜能的禁忌秘术。”赵坤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，“它可以让你在短时间内，获得远超自身的力量。我觉得，它很适合你。”

林凡的瞳孔，猛地一缩。

他看着那本《燃血诀》，又看了看赵坤。他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。

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，尤其是在天煞宗这种地方。

“你想要什么？”林凡沙哑地问道。

赵坤的脸上，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，那笑容，与他平日里的老实巴交截然不同，充满了算计和野心。

“我想要……你帮我杀一个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