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许念之回到陆家，正巧看到一辆粉色敞篷跑车缓缓驶进侧院车库。

副驾门打开，一个穿着短裙吊带的女孩踩着银色高跟下车，长卷发，墨镜架在头顶，正一脸娇俏地和司机说笑。

她站在玄关处，语气平淡地问一旁的阿程：“这是谁？”

阿程低声道：“少爷最近交的新朋友，瑶瑶小姐，网红小演员，今天刚搬进陆家。”

许念之指尖微紧，心口一沉。

又是一个哥哥的“女朋友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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进门时，客厅内檀香氤氲，沙发上有位常客—顾廷川，京城知名高校法学院教授，兼任陆氏系顶级律所合伙人。他正随手翻一大摞顶级商圈年轻会员推荐资料，眉眼淡定祥和。

见她回来，语气不疾不徐：“回来了？论文答辩怎么样？”

“通过了。顾老师好。”

她将亲手挑的挂耳咖啡包放到茶几上，声音轻柔：“老师，您不是说最近忙，特意带的，怕您又没空自己去买。哎，我妈呢？”

许念之指的妈妈其实是陆家主母，许念之十岁时父母遭难，寄养陆家，陆太太待她如己出，外界只知她是陆家挂名的干女儿。”

顾廷川微微点头，视线扫过桌上的资料，将那一摞推向她：

“年纪也不小了，也该看看自己的事了。这几位，我和师母帮你看过，圈里条件都查过，家底干净，行事稳重，挑两个，改天一起吃顿饭。”

许念之低垂眉眼，指尖摩挲纸页，唇角抿紧：

“老师，最近还想先把精力放在学业和工作上，感情的事……可以慢一点。”

顾廷川轻笑，眼神中意味难明：

“事有缓急，你应该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了。”

她低声应下：“我先看看。”

从楼上下来，她提着自己烘焙的小食盒，想着陆聿琛应该在二楼卧室，便走过去。

没想到，刚到门口，就被阿程拦住，神情有些尴尬：

“小姐，陆总现在不方便……”

她微怔：“时间还早，有什么不方便的？”

话音未落，房里便传来女人娇俏娇嗔的声音：

“阿琛哥～你讨厌啦～”

娇软中夹着细碎喘息，甜腻得让人心口发紧。

紧接着，是男人低哑沉闷的闷哼，女人带笑的娇吟声一阵高过一阵，隔门清晰传出。

许念之呼吸一滞，指尖不自觉地颤了颤，几乎握不住手里的食盒。

阿程脸色更窘，低声劝道：

“小姐，陆总和瑶瑶小姐……还在里面。您还是，晚点再来吧。”

回到房间，夜色渐深。

她独坐窗前，望着庭院外晕黄的灯光，指尖缓缓摩挲着咖啡杯沿。

他换多少女朋友。

抑或今晚又在哪个女人身边，和她，原本没什么关系。

只是这一刻，胸口钝痛难言。

藏了多年的执念，似乎也快压不住了。

辗转反侧，整夜未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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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清晨，花园里，藤蔓垂绿。

许念之坐在玻璃桌边，翻看着律所的资料，指尖轻翻，眉眼淡淡。

忽听背后传来一声娇俏甜腻的声音：

“咦？这位姐姐是谁呀？”

她转身，便见昨天跑车里的的女孩走过来，卷发披肩，脖颈上赫然是新鲜的红色斑痕，俏脸含笑。

瑶瑶一边走一边扬声，刻意将肩带扯低，露出颈间痕迹：

“我是瑶瑶，刚搬过来住呢，姐姐怎么称呼呀？”

许念之眸色未动，静静站着。

阿程代她答道：“这是许小姐。”

瑶瑶眼睛一亮，声音更娇俏：

“哎呀，失敬失敬，早听说陆总最疼的妹妹，果然气质不一般，怪不得大家都说是咱们陆家的名媛。”

她凑近一步，语气里透着几分甜意炫耀：

“你好，许小姐，我是瑶瑶，你看过我拍的剧吗？”

说完，甜甜一笑，眼神里尽是得意。

许念之微挑眉，语气淡淡：

“还没有，改天我一定看。”

言罢，收拾资料转身离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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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房中，阳光透过半开的纱帘，落在白色钢琴盖上。

许念之坐在琴凳前，指尖落键，第一声音符尚未成曲，脑海里却浮现出昨日隔门而来的娇软喘息。

一瞬间，心底酸涩翻涌。

她缓缓合上琴盖，指尖微凉。

以后，不弹了。

抽屉里那一叠顾廷川递过来的资料静静躺着。

她翻开第一页，眉眼却是一片寂静无波。

藏了十年的执念，也许，真的该放下了。

午后三点，陆家老宅。

佣人快步来报：“夫人，赵姨打电话，说今晚盛庭有局，欧阳夫人她们都去，问许小姐要不要一同出席。”

陆母披着薄披肩，捻着佛珠，睁眼淡淡一笑：“让她去。”

语气轻慢，又补一句：“年纪也不小了，总得在圈子里露露脸，不能老窝在律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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卧室内，佣人送来赵姨挑好的裙子——墨绿色礼裙，裁剪贴身，收腰收肩，裙摆长而挺，料子微闪，显冷感。

许念之换装完毕，站在全身镜前，指尖掠过裙料。

镜中，墨绿衬得她肤色越发白皙，眉眼冷静，身形清瘦，腰身纤细，眉宇间却有股疏离感。

拢了下发丝，她取外套，挎包下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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盛庭，贵妇圈饭局。

欧阳夫人、赵姨、云京几位老牌太太已落座，厅内香氲，茶席精致。

瑶瑶穿粉白撞色礼裙，妆容甜艳，挽着陆聿琛手臂，正娇声低语。

见许念之进门，赵姨便笑意深了：“哎哟，念之今儿来了？倒稀罕。年轻姑娘，还是得常来走动走动，免得生疏。”

陆母抬眼，淡淡接话：“律所案子再忙，也该散散心。”

瑶瑶扬声：“姐姐今日裙子真好看，阿琛哥前两天还说，姐姐若多打扮打扮，圈里不知多少人要追～”

话里藏着三分酸意。

许念之唇角微弯，语气平静：“多谢夸奖，律所案子重，平日顾不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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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姨轻摇扇子，忽然笑：“念之年纪也不小了，终归要考虑终身。柏家二少，听说最近挺看好咱们念之。”

话锋一转，意味不明。

陆母捻珠，淡笑未语。

瑶瑶趁势甜声补一句：“柏家二少可正经门第，姐姐若真去见见，伯母肯定高兴。”

厅内几位太太交换了个眼色，低声笑谈，气氛暗起波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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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此时，门口忽地一静。

黑色西装，身形修长挺拔，步履懒慢，眉目凌峭，神情冷淡。

沈砚洲。

云京传闻中疯批太子爷，没人敢轻碰。

空气瞬间低滞。

瑶瑶眼神一亮，凑近陆聿琛，娇声低语：“沈总也来了？阿琛哥，咱们要不要去打招呼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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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砚洲步未停，目光一扫，忽顿了一下，朝她那桌走来。

那抹墨绿色身影，侧坐茶席间，杏眼鹅蛋脸，锁骨线清，腰身纤纤。

沈砚洲挑眉，步子微缓，沉沉盯了她片刻，神情未露，低低出声：“陆夫人也在？”

赵姨忙起身赔笑：“沈总，好巧，今儿也来聚？”

沈砚洲目光落回她眉眼间，嗓音低凉：“这位——？”

赵姨忙笑着道：“这是咱们念之，律所做得不错，年轻能干。”

沈砚洲沉了片刻，淡声：“许律师。”

语调平静，眼神却压了几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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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念之抬眼，眉眼冷静，唇色浅淡：“沈总，久仰。”

沈砚洲眼眸半阖，盯她数秒，薄唇微勾，转身离去。

厅内气氛才缓了几分。

饭后，回程车内。

副驾被瑶瑶抢先，挽着陆聿琛手臂：“阿琛哥，没想到你妹妹这么漂亮。”

陆聿琛扣着方向盘，目光透过后视镜落去。

后排墨绿色裙影靠窗而坐，眉眼清冷，神色平静，纤细冷艳。

那一瞬，喉头微涩，却终是压下情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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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家老宅，晚饭。

陆母轻道：“赵姨说柏家二少不错，念之若有空，可以见见？”

赵姨忙笑着接话：“女儿家终归要有归宿，律所案子虽忙，终身大事更要紧。”

许念之夹菜，神色如常，语声淡淡：“律所项目紧，暂脱不开身。”

陆母捻珠，未多说。

赵姨仍笑意不减：“归宿，早安排早安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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饭后，楼梯口。

陆聿琛送母亲上楼，回身见许念之正要上楼，低声道：“早点休息。”

许念之颔首：“知道了，哥。”

陆聿琛指尖微顿，终未抬手，转身离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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卧室内，许念之翻着案卷，眉眼沉静。

耳畔，却隐隐回响着那句“归宿”。

指腹缓缓按住纸页，眼神渐冷。

归宿？

她不过寄人篱下，陆家千金名义，不过是挡风的壳子。

归宿，从来轮不到她奢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