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午后，陆家老宅。

客厅茶几上，一盘新剥的白糖罂，荔枝饱满，汁水盈盈，甜香扑鼻。

陆母倚在沙发上，眉目轻松，剥下一颗送入口中，含笑道：“今早才到的，特别甜。念之，帮妈妈装一盒，你哥哥这些天忙着应酬，嘴里苦，正合适。”

许念之起身，取饭盒细细码着，动作温柔细致。

陆母忽而一顿，又笑着道：“赵姨给你约了柏家二少爷，你见过没有？”

“还没有。”

“照片资料倒还行，人品得当面看才知道。”

许念之垂眸应声，指尖微紧，眼底情绪微微一闪。

——

午后一时，L&H律所23楼。

阳光透过幕墙，斜斜洒下。

电梯门未关严，缝隙间一道光落下。

许念之抱着荔枝盒走出，脚步微顿。

沙发区里，陆聿琛半倚而坐，衬衣敞开两粒扣子，手臂搭着沙发背，眉眼低垂。

周婉婉窝在他怀里，旗袍肩带微滑，锁骨若隐若现，指尖轻点他胸口，嗓音软糯：“哥哥，我打算把主展厅的色调换一版，‘云山淡影’，行不行？”

“改得不错。”

陆聿琛嗓音低沉，指腹翻着稿页。

推门声忽响。

许念之抱着荔枝盒步入，神色平静：“妈妈让我送过来的。”

陆聿琛抬眼，眉目微缓：“念之，辛苦了。”

周婉婉已起身，纤手推开荔枝盒，甜甜一笑：“你哥哥最近上火，荔枝燥，别碰，省得阿姨心疼。”

语声软软，梨涡浅浅，眉眼竟与许念之隐有三分神似。

空气微凝。

许念之垂眸，将盒子抱起，语气淡淡：“我去事务部。”

转身时，指尖微凉，心底说不出的涩意。

——

事务部前台，助理方蓉正归档，见她来忙迎上：“许律师，上午柏少爷来问了，想约时间。”

“让他按流程排。”

方蓉轻笑，又低声道：“不过——柏少爷今晚在云庭会所约您喝咖啡。”

许念之神色未动，翻卷如常。

——柏家二少，圈内风评向来不佳。

***

夜幕渐深，归家途中，路过陆氏艺术中心。

二楼新展布置，唐婉婉“工笔新境界展”将启。

玻璃幕墙上映出《青云渡月》，留白极多，正是陆聿琛偏爱的风格。

许念之驻足，目光晃神。

——学生时代最想挑战的题材，如今她连资格都无。

心底涩意缓缓蔓延。

***

几日后。

下午，客户秘书来电：“柏少爷今晚在上隐会所约见，临时改了。”

同事低声提醒：“柏家和律所有大单，这种场合不好推。”

她沉吟片刻，应了：“好，我会到。”

***

夜七点，市中心“上隐”会所。

包间内灯光暧昧，柏少爷早已入席，身侧围着几名友人。

见她入内，柏少爷举杯：“许律师，不喝两杯不给面子啊？”

礼貌浅酌，半杯入喉，片刻头晕耳热，四肢发软。

——不好。

她起身欲走，柏少爷脸色一沉，带人拦路：“念之，别急着走，咱们项目还没谈呢。”

门外，迈巴赫稳稳停下。

沈砚洲推门而入，黑风衣翻卷，眉目森冷。

黑眸扫过，寒意骤起。

“柏渊，活腻了？”

声音低沉，压得空气微凝。

柏渊脸色一变，连忙干笑：“沈总误会，误会！”

沈砚洲目光低沉，黑眸幽冷，盯了柏渊片刻，缓声吐字：

“再敢碰她，废了你。”

柏渊打了个寒噤，灰溜溜退开。

沈砚洲走近，扣住她手腕，将她半扶半抱，快步离场。

——

夜色深沉。

迈巴赫车厢内，静默无声。

副驾上，白糖罂荔枝盒仍在，清甜弥漫。

沈砚洲随手剥一颗，薄壳碎落，齿尖轻咬，汁水微溢，齿白唇红。

侧眸，低声道：“白糖罂，太甜了，有毒。”

语意未明，气氛微凝。

许念之指尖轻颤，未作声。

——

陆家老宅，灯暖氛冷。

赵姨匆匆赶来，刚进门就被陆母冷眼盯住。

“你安排的相亲？”

赵姨陪笑：“陆姐，哪敢？我听柏夫人提了几句，没想到那孩子会做出这种事……”

陆母冷声道：“念之是我心头肉，岂是你们的交易筹码？”

“若不是沈砚洲，后果如何你知不知道？”

赵姨连连赔笑：“陆姐息怒，这事……要不顺水推舟，堵悠悠之口？”

“荒唐！”

陆母厉声打断，抬手示意：“送赵姨出去，今后莫再插手念之的婚事。”

赵姨脸色难堪，被人“请”出门，走下台阶，低咒：

“护得了一时，护不了一世……”

***

王成礼家内。

赵姨怒道：“姓许的丫头被宠坏了，陆姐撵我出门，哪有脸？”

王成礼冷笑：“圈里早传开了，柏家放话，正好借势。”

赵姨眸色一冷，取出照片和文件袋：“放出去，她再受宠也难嫁出去。”

王成礼点头：“等我安排。”

——

夜半，陆母独坐。

陆聿琛归家，低声问：“妈，怎么还不休息？”

陆母叹息，眉眼倦淡：“我身子差了，护不了她几年。圈里多少人盯着她……你以后得多看着她，念之终归要有个归宿。”

陆聿琛眸色微暗，语声低沉：“妈，我会照顾念之，一辈子。”

陆母闭眼，低低道：“操不完的心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