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甜玉给人开门的时候,心里一惊,这维修工个头好高,快一米九了吧,身材高大精瘦,头戴黑帽,口罩遮面,给人一种压迫感。
她皱了皱眉,心里直觉有些不对劲,正准备找个借口把人赶走,维修工却先开口了:“是厨房水管坏了吗?”声音低沉带磁性,听着不像坏人。
何甜玉犹豫间,维修工径直走了进来,穿上鞋套,问:“厨房在哪里?”
她白白细细的小手一指,维修工顺着她的手一看,然后才提着工具箱去了厨房。
维修工蹲下来检查了好一阵,抬头看着一直站在一旁的何甜玉说:“这楼龄有30年了,用的是90年代的小口径水管,容易堵塞。”
何甜玉睁大眼睛,急忙问:“那该怎么修?”
维修工站起身,摘下手套,说:“最彻底的办法是敲开地板,重新铺排水管,换大口径水管。否则修了也只是治标,以后还是容易堵。”
他睫毛长长,眼神深邃,但何甜玉毫无感觉,心里暗想:不会是骗我的,打算漫天要价吧?
何甜玉试探的问道:“我这里只是租的,师傅你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?”
维修工想了想,说:“简单点的就是通通水管,不过以后得注意,不能让剩菜剩饭什么的进水管,不然还是会堵。”
何甜玉小心翼翼地问:“那通水管要多少钱?”
维修工蹲下收拾箱子,随口报了个数:“30。”
何甜玉心里一松,立刻觉得这维修感还挺靠谱,马上点头:“那就按这个修吧,师傅,谢谢了。”
维修工从工具箱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通水管,像蛇一样灵活地弯曲着。
他弯下腰,把管子头伸进了厨房水槽下方的管道里,熟练地来回推动了几下。
然后,他转头对何甜玉说:“你煮点热水,趁热浇进去,效果更好。”
何甜玉连忙去厨房烧了壶热水,递给他。维修工一边缓缓倒入热水,一边继续用通管器在管道里操作,几下之后,水流顺畅了许多。
他站起身,擦了擦手,淡淡地说:“好了,这样你以后也能自己通了。”
何甜玉盯着那修复畅通的水管,暗想:看来这活儿没那么难,真不必总依赖别人了。
心里一喜,脸上就露出几分轻松的笑意,那维修工侧头瞥了她几眼。
她却没注意到,掏出手机问道:“师傅,给我个付款码吧。”
维修工想了想,递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。
何甜玉有些犹豫,并不想加微信。
但想起这破房子以后可能还得靠这人修理,眼前这维修工看着靠谱,于是扫了人二维码,不过特意屏蔽了自己的朋友圈,默默转了三十块钱。
维修工人蒋绍阳,并不是真的维修工。
他是蒋氏家族第五代准继承人——一个起源于清朝、在民国时期转转至英国,如今横跨欧美亚的庞大家族,掌控着能源、科技、金融等多个核心行业。
他手中所主导的中英高端科技产业项目,不过是冰山一角。
他天生早慧,八岁起便能透彻看穿所有规则与秩序。
那种无趣如伦敦永无止境的阴霾,压得人喘不过气,令人几近疯狂。
他心底总有股燥热的邪火,渴望轰然毁灭这一切,可被家族严苛的规训和冰冷礼仪紧紧束缚,最终化作极端的冷感。
在他二十八岁生日那天,站在家族为他准备的庆生宴上,他内心仿佛快要爆裂般焦躁至极,却又像被一层冰冷的真空包裹,失重般漂浮起来,渐渐消散在虚无中……
那天晚上,他以“亚洲板块战略布局”为由,离开英国。
自12岁跟随父母来华国祭祖,这是他第二次踏入华国境内。
他翻出祖宅中,祖父亲自打造的一整套工具箱,把身边所有能拆的电器都拆了个遍,再一件件亲手修好。
那种‘动手’的实感,仿佛是一种身体的宣泄。
可很快,修理自己的东西已经无法满足他。
他索性穿上工作服,报了个假名,成了街头一名兼职维修工。白天换灯泡、修水管,晚上回到属于他的世界,继续指挥庞大帝国运转。
就这样,过了一年——而没人怀疑过他的身份。
他当维修工,见过不少离谱又让人哭笑不得的事。
他遇到过为了逃避老公管教,竟然偷偷给自己安装隐藏监控的女人,结果监控全是自己出轨的证据;还有一对住一起的“灵异情侣”,天天说屋里闹鬼,吓得邻居搬家,他一查不过是排水管老化漏水发出的怪响。
他还碰到过整天抱怨房东不给修东西,却背着房东偷偷把房子改造成地下赌窝的租客;更离谱的是,有次上门修管道,发现房东正和租客的前任情人在屋里大吵大闹,掐架时竟然把水管打断,害得他尴尬修漏水。
最让他头疼的是,有个租客为了省钱不让他用正规材料,自己偷偷买劣质配件来“帮忙”,结果修坏后又赖他负责。
蒋绍阳每天面对这些荒唐戏码,觉得自己仿佛成了“华国人间观察员”,越修越觉得这个世界没个正常的,只有自己是个正常人。
但他今天给一个女孩子修水管,这个女孩子倒是少见,还挺正常的。
她个头不高,连他胸口都没到,肤色苍白得像是许久没出过门,黑色披肩长发垂落下来,微微带着光泽。
她的眼睛微微上挑,带着湿润的光,好像藏着些什么秘密。
手指细白柔嫩,青葱一样扎人眼球。
一笑起来,嘴唇会嘟起来,闪着一层薄薄的水光。
说话声音轻轻的,软软的,吊着尾音,仿佛在撒娇。
平时他上门维修,即使戴着口罩,也总有人会凑过来贴着他,甚至摸上几下
但这个女孩却始终警觉,眼神带着防备,仿佛随时准备赶他离开。
那模样,像一只炸毛的小猫,却没有丝毫威慑,让人越发想逗弄一下。
蒋绍阳想,挺有趣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