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吃饭时，他装作随意地提了一句：“前两天李总那边又打电话过来，说项目还得再走一轮评估。你说，要是甜玉能给咱们帮个忙，说不定就能顺下来……当然就是陪个会，走个形式？”

徐佳正低头给自己夹菜，动作猛地一顿。

她没有马上说话，只抬头看了陈荣一眼，那眼神像是穿过了他背后的虚饰，直接看透他内心那点打的小算盘。

于是脸色立马就变了，她太明白陈荣这人了。

那点眼神，那点绕圈的措辞，不就是男人们互相递眼色、默契分工的时候惯用的套路么？她也见过几次了。

“我不可能让甜玉走什么‘形式’，别把你那种见不得人的潜规则放她身上。”

陈荣见她神色冷淡，补了补了一句：“说什么呢，那之前宴会上不是说，她是咱们核心员工嘛，让她来参加个会议，后面再跟人说她离职了，这是不就完了嘛，你想那么复杂干什么？”

接着陈荣声线放缓，还故意带上一点温情：“项目要是能成，我是真的打算之后少干点了，也该让你轻松点。你不是一直说，要是有了孩子，得有人顾家吗？我也想好好过日子，放松一下了。”

他一边说，一边握了握她的手，带着一点讨好意味。

徐佳没说话。她夹了一块鱼放进碗里，慢吞吞嚼了几口，最后叹了口气。

第二天，便亲自去了何甜玉家一趟。

何甜玉有点意外她来，徐佳却没绕圈子，开门见山：“甜玉，我知道你这人不爱出门，也不稀罕应酬……但上次在宴会上说的那个项目，也怪陈荣嘴快，说了你是核心员工……”

她的语气不急不缓，带着一点试探：“你也清楚他那脾气，有时候想得太简单，做起事来又冲……我也不拐弯抹角了。这次要是真能拉成，公司就能站稳，之后我也能轻松点。”

她顿了顿，目光坦然，却也小心翼翼：“我来，就想拜托你——下周有个沟通会，你要是能露个面，不说话也没关系，只是让对方看见你在。”

她低头抿了口水，语气近乎温柔：“你放心，流程、接待、对话这些我全包了。你就当是陪我走一趟，见完就走，不会有人缠着你。”

何甜玉看着徐佳，听完也没有立刻回绝。

她脑海里浮现出李明语那张脸——端正干练，不疾不徐，说话有分寸，眼神清清爽爽，不带一点讨好与轻薄。

那确实不像是那种“看上她”的神情。

再想想这次如果能帮徐佳一个小忙，就能让她丈夫稳住事业，之后少一点争执、轻松些，似乎也没那么难。

她点点头，语气温和：“行，那我下周过去看看。”

徐佳轻轻舒了口气，嘴角勾起笑意，握住她的手：“甜玉，谢谢你。我什么也不说了……以后你有任何用得着的地方，尽管开口。”

何甜玉笑了笑，没说话，心里却隐隐觉得，似乎有什么线，从她主动点头的那一刻开始，慢慢拉开了。

徐佳亲自下来接她，一路将她引到顶楼的会议室，途中简单交代了一句“我还要去布置材料，你先坐一会儿”，便匆匆离开。

这还是何甜玉第一次来徐佳老公公司，会议室比她想象中大，采光很好，长桌一尘不染，水晶吊灯折着白日的光。

她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湾市的旧区风景，又低头看看自己这身衣服——特意翻出当年实习面试时穿的职业短裙套装，藏青西装外套配一条及膝短裙，贴身却不过分暴露。

她盘起长发，化了淡妆，一切都精致得体，应该挺像个“核心员工”的派头吧？

只是她没料到，第一个推门进来的，会是蒋绍阳。

她下意识转身，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。

蒋绍阳今天穿得很随意。

一件白色圆领T恤，露出小臂肌肉线条，小麦色皮肤，干净又利落。

下身只是一条深灰色西裤，剪裁合身，勾出修长小腿与极简的皮鞋线条，一派漫不经心的舒展感。

不像是来开会的样子，倒更像是顺路路过的闲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