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蒋师傅？”她微微眯起眼，等他走近，干脆拉过椅子，在他身侧坐下，压低声音问道，“你是……陪李总来？”

蒋绍阳看她一眼，没有否认，点了点头。

何甜玉恍然，心里顿时浮起一个疑问：所以，蒋绍阳究竟是喜欢女的，还是喜欢男的？

——当然，这跟她没什么关系。只是她一时忍不住好奇。

她侧头看了看他，他侧脸线条分明，鼻梁笔直，眼睛深邃，眼尾微微垂着，神情显得冷静而克制。

不过如果他和李明语是那种关系，倒也不失为一个突破口。

她心念一转，忽然轻轻靠近了些，侧身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。

她的手肘轻触到他的手臂，那一瞬间蒋绍阳肌肉条件反射般地收紧，仿佛浑身绷了一下，但他没有躲开。

“蒋师傅，”她软声说，语气近乎撒娇地试探着，“我和你说，其实我不是这边的员工……今天是帮一个朋友的忙才过来参加这个沟通会的。她老公想争个项目，但我什么都不懂，就怕一会露馅。”

她说着，微微侧过脸，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，声音压得更低了些：“你一会儿能不能帮个忙？多和那个李明语说几句话，说说这个项目好，带带节奏……我真怕搞砸了，嗯？”

她最后那句“嗯？”软软的，尾音轻轻勾起，不紧不慢地贴着空气飘进他耳朵，像猫爪挠在心口，又像初夏冷水洇湿一团火，温度不高，却让人整个人都跟着往下一沉。

蒋绍阳原本靠着椅背的身子顿了顿，心口忽地一紧。

他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沫。

但脸上几乎没有变化，仿佛连呼吸都匀称克制，只是缓缓转过头，看了她一眼。

那一眼淡淡的，不重，却像落针入水——炙热全藏在冰层之下。

“行。”他低声应了，依旧坐得笔直。

何甜玉这才轻轻笑了下，坐正了身体。

会议室的门在这时再次被人推开，她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，陈荣、徐佳快步走进来，身后正是李明语以及他的助理团队。

何甜玉瞬间收了笑，坐姿自然挺直，手掌交叠放在膝盖上，神情疏淡温婉，一副无害而冷静的样子，仿佛刚刚快要靠在蒋绍阳肩头的人并不是她。

会议室里的灯光并不刺眼，却足够明亮得让每一丝表情都无处遁形。

李明语坐在主位，语调温和却不容置疑：“我们这边可以推进试点合作，预算和节点都可以按你们提的来做。前提是——项目负责人不动，必须是何小姐和我们的指定的人。”

话音落地，会议桌两侧一阵寂静。

陈荣原本靠坐在椅背上，闻言瞬间坐直，眉头微蹙：“这……李总，项目负责人人选确实是要事先报备好的，但——”

李明语抬手制止陈荣说话，微微一笑，语气却很强势，“我们集团有内部惯例，如果项目过程中更换关键负责人，合作将自动终止。”

他顿了顿，看了何甜玉一眼：“何小姐是贵司的核心骨干，最适合不过。”

这句话落下，像是往水面投下一颗石子。

何甜玉就坐在蒋绍阳身边，悄悄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，想提醒他开口说点什么。

可蒋绍阳纹丝不动，像根本没察觉似的。

实际上，他只是恍惚了一下，注意力全落在她指腹那一下的触感上——细软、冰凉。

她见他不为所动，干脆抬手捏了他一下。

没想到男人的手臂硬得发烫，像块带着温度的铁，根本掐不动。

正当她想收手时，蒋绍阳忽然抓住了她的手。

他低着头，没看她，只是缓慢地在她掌心勾划了一下。

何甜玉怔住了，整个人僵住，快速将手抽了出来。

徐佳不动声色地瞥了陈荣一眼，陈荣眉头紧拧，没开口，目光却悄然落在何甜玉身旁那个神情淡然的男人身上。

李明语虽坐在主位，可他身后助理们却总下意识避开那男人的眼神，神色间有几分紧张的味道。

陈荣瞬间在心底暗自留了个心眼。

但眼下，也没法反驳。

毕竟这个项目虽然不是全盘拿下，却正好切中了利润最厚、风险最小的一环

他们这边早就做过评估，这一部分的预算压得低、回报周期快，是一块别人还没意识到的肥肉。

就算只吃这一块，他也已经赚得盆满钵满。

“行。”陈荣终于开口，笑了笑，“合作我们当然欢迎，项目人选不动就不动——尊重贵方安排。”

李明语笑意浅浅，点了点头：“那我们接下来再安排一下签署流程。”

徐佳立刻起身：“我这边已经订好饭局，就在恒悦楼，离这不远，待会儿大家一起过去……”

“不急。”李明语抬手，轻轻一摆，“你们两个先别走，我们内部还有些细节要对接。”

他话里带着含糊的理由，却语气笃定。

陈荣一愣，看了看徐佳，徐佳脸上挂着惯常的笑，但眼神已经有些困惑。

而何甜玉，此刻正坐在蒋绍阳身边，心头突然生出不妙的预感。

等所有人陆续离开会议室，她回过头，整间会客厅就剩下她和蒋绍阳。

她看着桌上那一沓刚刚拟好的初步协议，又看了看那男人，半天才反应过来——原来李明语所谓“要对接的细节”，就是把她“安排”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