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绍阳又夹了一筷炒素，动作依旧利落、自然，仿佛是日常里最普通的举动。他没有催她，也没有再说什么，只是慢条斯理地继续吃饭，像真心在认真对待这顿“工作餐”。

可正是这份沉默中的体面，却让何甜玉心惊胆战。

她轻轻拿起筷子，勉强夹了一点放进嘴里。

“看样子不合你胃口，这桌菜？”蒋绍阳忽然问，语气平静。

她抬头看了他一眼，男人目光坦然，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，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问。

何甜玉却感觉像一个威胁？好像说她给脸不要脸？

可是自己又不求他什么，只是徐佳那边……

最终何甜玉迟疑了半秒，点了点头，“挺喜欢的。”

她知道怎么应对这些场面，知道什么时候该配合，什么时候该保持礼貌的距离。

只是她也知道，这一顿饭，从菜上桌的那一刻起，就已经不是简单的“饭”。

蒋绍阳低头喝了口茶，语气随意：“平时喜欢吃什么？”

她顿了下，不太想答。

不是因为这个问题有多敏感，而是她清楚，有些看似随口的寒暄，一旦接话，就给了对方继续靠近的台阶。

她不想。

更不想听见什么“改天带你去吃”、“有家店你一定会喜欢”之类的后话。

她想了想，小心翼翼道：“我对吃的不在意。”

语气简洁，划清界限。

其实她喜欢的多了，甜辣口的钵钵鸡，夜市里刚出锅的糖油粑粑，还有慢烤乳鸽……她向来嘴挑，爱吃，也懂吃。

但这一刻，她不打算让他说出那句“改天请你”。

蒋绍阳想起女孩在宴会时候好奇的尝着各种点心，还有变着花样煮各种糖水。

此时她小心谨慎推拒的样子……让蒋绍阳心中升起一种隐秘的冲动。

像是一种被激发的躁郁——既想看她慌乱无措，又想将她整个人拽进怀里，狠狠锁住……

“明天带你去吃私房菜，味道不错，”他顿了顿，“糖水也很不错。”

蒋绍阳不按套路，仿佛习惯了决定一切。

何甜玉一瞬间竟不知道该接什么。

空气里沉了片刻。

她低头吃了口饭，咀嚼得极慢。

也许上辈子，估计她就半推半就了，分不清自己的真实意愿。

可这辈子，她也不是白活，蒋绍阳又不是她谁，有些话说清楚比较好。

而且他也不一定非她不可，估计屁股后面一大堆男男女女排队等着呢。

她垂着眼，语气很轻，却带着一丝清晰的边界感：“要不要和陈总、徐总签约，是你们之间的事。”

“我会出现在这里，是因为我朋友有求于我——如果我能帮她一把，我当然愿意。”

说到这，她顿了顿，抬眼，飞快地看了他一眼，又别开：“但这不代表，我愿意被推到前台，更不代表，我要被谁默认，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。”

字字句句，都清清楚楚。

蒋绍阳没有立刻接话，只是放下筷子，往后靠了一点，整个人懒散得像没骨头一样。

可那一瞬间，他看向她的目光，却沉了几分，带着说不清的审视。

“你不愿意？”他说得很轻，语调平稳，却像在不动声色地逼近。

桌上的茶水在灯光下，似乎晃了晃水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