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潭水凝成冰刃刺入后颈时，阿绯在玉容镜里看见敖璃的金瞳。

"应劫，还是续缘？"

潭底气泡裹着上古龙篆撞进眉心。阿绯的指尖不受控地探向水面，触及倒影里少年应渊手中血染的婚书——

"刺啦！"

婚书撕裂声贯穿时空。寒潭突然沸腾，红鲤在滚水中炸成血雾，凝成三百套嫁衣裹住她周身。阿绯的脊骨发出玉石崩裂的脆响，最后一道镜痕愈合处，敖璃的龙角自她额顶破出！

"抓住你了..."

应渊的叹息混着龙吟从潭底涌起。阿绯低头看见水面倒影变异：血色婚书的碎片正扎进他心口，而倒影中的自己五指成爪，已剜入他胸膛！

真实的剧痛从掌心传来。阿绯惊觉右手插进了寒潭深处某具龙躯，指尖正握着滚烫的龙心。玉容镜从她脊椎剥离，镜钮青铜蛇咬住婚书碎片，镜面映出双重真相：

喜堂之上，敖璃的护心鳞金钟炸碎。刑天角贯穿应渊元神时，她扯断银链缠住玄素自爆。冲击波将婚书扫进时空裂缝，残页正钉在少年应渊虚影消散前的掌心。

寒潭之内，阿绯的护心鳞突然离体。潭底龙骸王座浮出水面，应渊的石像端坐其上，心口插着半截刑天角。而她鲜血淋漓的手，正握着石像胸腔里搏动的龙心！

"续缘是劫，应劫是缘。"

玄素的声音自龙心传来。阿绯的龙角突然暴涨，属于敖璃的记忆彻底熔断枷锁——她看见自己在上古喜堂自爆前，将半缕残魂封入婚书，借着玄素爆炸的时空裂缝逃至现代，投入寒潭红鲤体内孕养万年！

"原来我就是婚书..."阿绯的金血滴在石像眉心。应渊心口的刑天角突然软化，角身浮现星轨殿的婚契咒文。玉容镜轰然翻转，镜背伸出青铜锁链缠住她腰肢，将她拽向石像——

唇齿相撞的瞬间，潭水倒悬成星河。阿绯在应渊冰冷的石唇间尝到血腥味，自己剜入他胸腔的手突然被龙心包裹。搏动的血肉缠上她指骨，刑天角在她脊背凝成实体！

"第三次了。"石像的眼睫突然颤动。应渊的鎏金竖瞳睁开时，阿绯的护心鳞正卡在他肋骨间。他染血的掌心覆上她后颈，力道与归墟那夜他按着敖璃深吻时如出一辙："剜心的手法倒比前世熟练。"

潭底传来冰裂声。玄素的朱砂痣从刑天角顶端浮出，血珠里映出红鲤最后的记忆：阿绯万年来投喂的冰魄珠，每颗都裹着她情丝！

"多谢款待。"玄素尖笑着膨胀成血雾。应渊的龙尾破石而出，卷住阿绯旋身压进潭底。青铜锁链自玉容镜射出，将血雾钉在王座底部。阿绯在窒息中咬破他下唇，金血混着龙息渡入她喉间：

"吞了婚书！"

血色婚书残片在她丹田燃烧。阿绯的七窍喷出绯色火焰，将寒潭蒸成云海。云浪里浮出上古喜堂的虚影，三百套嫁衣尽数裹住玄素血雾。应渊的龙爪穿透虚影，抓住喜堂祭坛上真正的刑天角本体——

"叮！"

角尖折断在阿绯眉心。原该刺入的位置，浮现出她前世剜落的血痕！

刑天角爆出悲鸣。玉容镜的青铜蛇突然吞下断角，蛇瞳映出现代雪山之巅：玄素冰棺的棺盖正被龙纹戟劈开，棺中伸出缠绕情丝的手，攥住了戟刃！

"看够了吗？"应渊突然捏碎玉容镜。镜片扎进阿绯心口，将她钉在王座之上。寒潭水突然冻结成婚契符咒，将他龙尾与她小腿锁成死结："这一世，换你当凶器。"

阿绯在剧痛中抓向心口镜片。指尖触及的却是半截珠钗——少年应渊在上古星殿埋给她的聘礼！钗尖刺入应渊后心时，潭水倒影突然裂成两半：

左半是上古喜堂，敖璃将珠钗扎进应渊灵台；

右半是寒潭王座，阿绯握着同一柄钗刺穿他心脏。

"婚契...成了..."应渊笑着咳出血沫。金血渗入潭底冰层，凝成新的玉容镜。镜面映出两人相拥的倒影，额间龙角缠绕如并蒂花。

玄素的尖啸自镜背传来。阿绯突然拔出珠钗，蘸着应渊的心头血，在冰棺倒影上画下封印：

"以婚契为牢！"

珠钗寸寸断裂。寒潭水彻底干涸，露出潭底真正的棺椁——透明冰棺里封存着交缠的龙尾骸骨，尾尖鳞片扣成银链环状。

应渊的掌心覆上她眉心血痕。阿绯在温暖中沉入黑暗，最后听见玄素在镜中嘶吼：

"你以为赢的是情？不过是...轮回的饵料..."

黑暗尽头亮起星火。少年白微的虚影蹲在火光旁，腕间银链串着颗冰魄珠：

"睡吧，师妹。"

他弹指将火星送入她眉心：

"该烧起来了。"